弩箭代表的就是格伦的态度:
我和你们一同训练,一同战斗,一同流血。
他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要知道以他这样一个凡人之躯,当时在战场上只需要一根射偏的流矢就能要了他的命,但格伦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的队列的最前沿,挥舞着指挥刀指挥战斗。
他心里常常在想,连常凯申都能带着敢死队去打杭州城,他难道连常凯申都不如吗?
勇气是逼出来的,也是练出来的,但绝不是躲在安全的后方躺出来的。
贝恩村的村民们在村长的指挥下打开了寨门,开始帮助外面的士兵打扫战场,搬运伤员。
他们自己心里狠清楚,如果没有这支军队的到来,那么今天必定是村毁人亡的结局。
别说粮食了,命都保不住。
村长本人忙里忙外,组织村民挑着水过来给士兵解渴,还抬着木板把伤兵抬走。
格伦去慰问伤员后,那村长竟然给伤兵们送来了热饭。
这让格伦大感惊讶,问过随行的士兵才知道,村长本人正在派送大米和布匹,鼓励村民帮助做饭,照顾伤兵。
那些原本躲在岩洞内的老弱妇女也都回来了,老人都在制作绷带,那些民妇在洗菜淘米、杀猪造饭,犒赏军队。
原本还是战场的贝恩村此刻已经是家家生火,竟以是炊烟淼淼了。
“王子殿下!”
看到格伦前来,伤兵们挣扎着试图行礼,被格伦制止了。
他转了一圈,和每个伤兵都聊了一会,并送上了村长给的慰问品。
出了伤兵营,格伦陷入了沉思。
开战前他有三百名战兵,活到战后的只有二百余人了。
格伦打开自己身上的行囊,从里面掏出一小瓶炼金药剂。
这种是针对这种外伤非常有疗效的药剂,比较珍贵,格伦自己的炼金室也无法生产,得有专门的炼金工坊才能制作。
他先给自己小抿了一口,毕竟肩膀现在疼的厉害,虽然没伤到骨头,但凡是就怕万一。
虽然不知道炼金药剂是怎么防止伤口感染的,但眼下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他饮用过后,去找了怀特和迈克,要走了他们身上的两瓶炼金药剂。
格伦准备了一些炼金药剂用来在关键时刻救人,但是放在民夫队的辎重里。
其他几位超凡骑士还在护送和看管民夫,一时半会到不了这里。
而受伤的士兵中,已经有六个人伤口发炎,眼看也活不成了。
在这个时代,军队能做的就是用盐水清洁伤口,但是如果有衣料碎片被扯进肌肉组织,那一旦伤口发炎就基本意味着死亡。
王国军甚至有专门的补刀队,让受伤过重的士兵不要死得太痛苦。
“要是有随军牧师就好了。”
格伦这样想到,但他自己清楚空想解决不了现实。
他把自己和两个超凡骑士身上的炼金药剂都混在冷水里。
因为不清楚热水会不会破坏掉炼金药剂的某些成分,所以格伦只好选择凉白开。
饮用下混有炼金药剂的士兵情况多数都出现了好转。
但那几个伤的特别重的就完全没有效果了。
如果民夫的辎重不能在几个小时后抵达,恐怕这些士兵熬不过今晚。
看见伤兵声嘶力竭的叫喊,怀特于心不忍,他提出让士兵们安详的上路,并保证自己的手速绝对够快,不会让他们感受到一丝痛苦。
但格伦坚决不同意给自己的士兵补刀,但他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部下在伤痛中挣扎。
有个伤兵发炎后止不住地惨叫,格伦能做的只有亲手不停的在用干净的篷布蘸着盐水为他擦洗化脓的伤口。
“殿下,请给我个痛快吧。”
每次格伦用盐水给他擦洗,那个虚弱的士兵用都会这么说。
他的脸上以无血色。
“坚持,坚持住,我已经派人去拿炼金药剂了。”格伦也总是这样勉励他,但最后他还是悲惨的死去了。
剩下的几个伤兵情况也差不多,但辎重至少要在天黑后才能抵达,就算现在去派人骑马去取药剂,也来不及了。
后队跟前队的距离拉的太大了。
这是一群从未上过战场的人犯下的一个错误。
格伦苦思了很久有什么抗生素的替代品,最后只能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
“去把我的马给杀了!”
格伦下令后又吩咐把小刀在沸水里重新煮了一遍,然后动手给伤兵刮肉。
“刮掉烂肉也没用,还是会继续烂,殿下,生死有命,让他们早些走吧。”
怀特几次建议他亲自操刀,说他刀法娴熟,一定会让伤兵们走得毫无痛苦。
“刮。”格伦狠狠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伤兵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然后几个士兵用力按住他们,接着就动手刮烂肉。
切割烂肉的声音听得人一阵阵牙酸。
第一个士兵刮完后已经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嗓子都吼哑了。
剩下的伤兵也都挣扎着求死,但还是在格伦的严令下一个个刮过来。
“取肉!”
格伦杀掉了自己的马,用嘴吸走伤兵身上的不停流脓的创伤。
随后用沸水煮过的刀割下一条条新鲜的马肉,去掉脂肪后把这些鲜肉敷在伤口处。
动物的肉有天然的抗菌能力,格伦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
半夜时分,民夫的辎重终于送到了。
那些伤兵支撑到了半夜,喝到了炼金药剂,但是第二天有个士兵还是死去了,他大概是伤的太重了。
不过剩下的士兵的伤口已经结上了痂,人也都开始退烧了。
格伦笑着对这些幸运儿说:“你们要是活不下来,都对不起我那匹马。”
第二天,格伦打造好了棺材,把每具尸体都收敛好。
在安葬的途中,被俘虏的马匪被一个接一个的推倒了坟场上。
在格伦的眼中,这帮欺软怕硬,只会劫掠百姓与商队的马匪没有任何可以饶恕的地方。
格伦在俘虏他们的同时就已经判处了他们死刑。
“今天,以他们的人头,来祭奠我们逝去的战友,行刑!”
一声令下,几十颗头颅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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